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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简介:魏徵说政之首要为正!建议新朝年号为贞观……贞为正,观为显。

luyued 发布于 2011-03-08 04:56   浏览 次  

渐入深秋,后院的青石地上被阵阵清风覆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落叶,有几片漫漫随风而舞,萧瑟中倒也显得几分飘逸和洒脱。可是,风中那个跪地已久的人却让众多双眼睛感到诧异和震惊。

“陛下,”长孙氏一见到下朝入来的人,连忙站起了身,“快去看看吧,常姑娘她……”皇帝摘下头冕,脸色有些灰暗,“我知道,我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。可我昨日就同她说了,她要求的,我办不到!”

长孙氏对皇帝坚冷的态度感到吃惊,他从来不曾这样对待常宁,他一向都是非常疼惜那个在东宫隐忍了经年的女子。可是今日……

长孙氏决定换个方法,“陛下,您……昨日宿在常姑娘那儿了吧?”“你……”皇帝愣住了,脱朝服的手也挂在半当中,可是想到后宫的事情,断不会瞒过皇后的眼睛,心下又平了,“那又如何?”“常姑娘从清早就跪到现在,身子受不了……”长孙氏一边把褪下的朝服挽在手里,一边故作平淡,“您有什么事情,也该好好说。毕竟,常姑娘当初为秦王府做了不少事……”

“我知道,”皇帝的烦躁又露了出来,“可是你知不知道,她提了什么要求?”长孙氏摇头,“我当然不知道。可是,我知道,常姑娘求什么,您都会答应。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,化解着皇帝的闷气。

皇帝皱了皱眉,就“哗”的躺倒在榻上。长孙氏早已见微知著,跪踞在侧,将丈夫的头颅揽入了怀中。“说吧,常姑娘求您什么?倒让您这样不高兴了?”长孙氏仍旧好言来问,“我记得您说过,当初那次……能成功,靠的都是常何将军,他和常姑娘是我们的大恩人,要什么也不过分……”

“常宁要见建成!”皇帝打断了长孙氏的话,脸色很难看,“就是尸首,她也要看上一面。”“吓?”长孙氏愣住了,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答案。难怪,皇帝会这样不开心。“陛下同常姑娘,昨日不才……”长孙氏想到刚发生的事情,不能理解常宁的举动。

“就是昨夜,”皇帝坐了起来,转身看着妻子,“想必你也应该知道,宁儿她在东宫这许多年……建成根本没有碰过她!”“那又如何?”长孙氏不懂。

皇帝道,“不如何,如果建成不是一点也不喜欢,那就是他非常喜欢……喜欢到了不给名分,绝不碰她的地步!”“啊!”长孙氏瞪大了眼睛,不敢相信。皇帝却一点不像开玩笑,直视对方的眼睛,“你说,建成一丁点儿也不喜欢宁儿?”

长孙氏想了又想,“可是,珪媚呢?她都是齐王妃了,她不是心中只有陛下么?”“她和宁儿不一样。”皇帝摇头,“你没有去劝么?怎么一直让宁儿跪着?”长孙氏无奈,“谁说我没去,一早上听到侍女禀报,我就去看了,可是……劝不听。”

皇帝听罢,颓然的又倒在了长孙怀里,“我绝不会让她见建成,绝不会!”边说,边伸臂搂住了长孙氏的腰脊,整个头颅都埋入妻子的怀抱里。长孙氏轻轻叹了口气,“……我再想想法子,想想法子……”

午后,天色变得阴沉沉的,风大了不少。

杨氏自柜中取了一件丝棉的斗篷,走出屋内。

“妹妹,你这是何苦呢?”到常宁跟前,将斗篷披上,满脸的不忍和辛酸,“有什么事情,好好跟陛下说就是了……你这样,陛下会不高兴的。”

常宁抬眼去,看了看杨氏关切的眼神,牵着嘴角笑笑,“不,我只求陛下这一件事。他不答应,我便不起来。”杨氏叹气,“这又是何苦?陛下待你不好么?”

“好,很好。”常宁咬紧嘴唇,不让眼泪落下,“可是,当初太子殿下……他待我也很好。”“太子?”杨氏一诧,随即皱起眉来,“都过去的事了,妹妹为什么还要提?”“过去?”常宁苦笑,“他……从来不曾过去,他一直在这里头。”抬手抚着心口,常宁止不住感到绞痛。

“你这是胡话!”杨氏扳住了常宁的双肩,“不要再提了,知不知道?妹妹你糊涂了么?”“我糊涂?我糊涂?”常宁哽咽,“是,我糊涂,我糊涂了那么久。”

伸手推开杨氏,常宁挺直身子,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陛下也知道我在做什么。”两眼定定向着皇帝的寝宫,“我只求他这一件。”杨氏哀叹一声,“妹妹真是……我能替你做什么呢?”

常宁摇摇头,“除了陛下,没有人能给我什么。”

“小宁!”突然,一个颇为气愤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。杨氏抬起头来,见到一个身穿铠甲的武士,一时惊愕,竟没有认出对方的身份。

“小宁!”他又喊了一声,弯腰一把欲将地上跪着的人拖起来,可是常宁甩手,躲开了。杨氏不明为什么后宫中竟然会出现武士,正想喊人,却听到常宁冲着那个男人开口,“哥,你别管我。”

原来,竟是常宁的哥哥——当日的玄武门守将——常何。

杨氏又见到了远处的长孙氏,对着自己缓缓摇了摇头,便立刻识趣的站起身,离开。

“小宁,你知道你自己这是在做什么?”常何捉住常宁的肩膀,迫使她的目光对住自己,“陛下哪里亏待你了?你这样,不是让陛下难堪么?”常宁听着,眼泪簌簌的掉下,“哥,我只求陛下这一件事,就这一件……”

“可是这件事,太荒唐!”常何也心疼妹妹,“小宁,你忘了么?当初我们答应陛下到东宫,不就是为了陛下的事业么?眼下一切都结束了,你明白么?东宫的事情,你要全部忘掉,不能再留在心里,我们始终是陛下的人啊!”

“不,不是,”常宁胡乱的摇头,“我没有办法,我没有办法……哥,”她反手抓住了常何的手臂,“太子对我们这么好,他这么好……这么好……”“息王已经不在了。”“可是人还在的,”常宁喃喃,“我知道,他还在的。我只想再见他一面,就一面……我要告诉他,我……”

“小宁,不要傻了。”常何被常宁感染,虎目含泪,“我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他?”常宁抬起了头,“什么意思?哥,什么意思?”

“你……”常何转头去,抹了一下面,“你不明白。玄武门那日……是我当值,我答应过息王,除了他所授的兵符相配者,不能放任何人进入禁宫……可是,可是……”“可是什么?”常宁惊厥。

“可是,我在寅时之前,就已经让陛下所率的秦王府800军士进入玄武门……设伏。”

常宁眼前一黑,几乎晕厥。咬紧牙抓着常何的衣袖,不让自己倒下。

“我本不知道陛下究竟为何要在玄武门埋设武士,可是等到息王和海陵王到了……我才明白。”常何续道,“已经来不及了,息王根本一点防备也没有,就……就被陛下一剑射下了马,再是海陵王……小宁,小宁!”

常何慌张的扶着倒在臂弯中的女子,“小宁,你醒醒,不要吓我……”

可是那个昏厥的女子,却是一动不动,紧闭双眸,脸色白得异样怕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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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儿带着一丝嬉闹,越过并未关实的窗格子,溜入了寂静的室内。

垂落额间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摇曳,拂到了柔嫩的面颊,于是,微阖的双目便睁开了。转头发现外面天色发亮,连忙伸手推着半倚在怀中假寐的人。

“殿下,殿下,天快亮了!”“……呃,”太子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眸,也意识到了时辰不早,连忙坐起来,扯了扯见皱的衣袍,“……怎么竟睡过去了?寅时了吧。”“嗯,”常宁点头,站起来到外室去拿水盆和干净的帕子,“就到寅时了,殿下洗漱吧。奴婢……替您准备朝服。”

太子一边接过帕子,覆于脸上,一边应道,“把我紫色纹金线的那套拿来,还有,今日我要用金冠。”常宁稍稍愣了一下,但随即还是点头,“知道了。”

等衣袍取好,太子已经整弄干净,跪坐在那里解着头上的发髻。

“让奴婢来。”常宁连忙过去,捧住了散下的发束,取了杨木篦子轻轻梳着。太子身子一松,便将大部分的力气都卸在了后面常宁的身上,常宁笑笑,任由太子紧贴着自己。

“小宁,你的手势真好,”太子闭着双眼,“我……要你每日都替我梳髻,好么?”“当然好,”常宁低头笑,手上却没停,将理顺的发束箍在了头顶处,“奴婢就替殿下梳……梳……”突然说不下去了。太子抬头,“梳什么?”常宁一分神,差点松了手,“殿下,别动。”太子眉目含笑,“又忘了……”

“建成。”常宁轻轻补了一句,将发髻绾好,戴上了金冠。

太子也不再逼她,微笑着拍了拍双臂,站起来,常宁便取过了一旁准备好的金线袍服套上——仍旧是昂贵的紫色,绣着祥瑞的图案,可是因掺着金丝线,因此显得分外挺括。太子说,“这件朝服……是遇到重大礼仪才用的。今日……我想穿穿。”

“建成,你……”常宁无法掩饰自己的忧心。太子自然明白,“我只是向陛下表明慎重,没什么。好了,别让元吉等急了。”伸了手臂便要将衣袍披上。

“殿下!”突然,岱管事的声音从门口冒了出来。太子皱眉,“怎么了?”

岱管事进来,手里捧着一件金属丝编织的网状物件,“殿下,把这个穿上吧,以防万一啊。”太子的脸色一下子暗了,“……为什么要穿这个?”“殿下,我们现在还不好说宫里头是什么情况,小心为好啊。”岱管事递上了手里的东西,“这件网甲是用乌金丝编织的,可以抵挡至少200斤的重击……”

常宁明白过来,虽然觉得不安,可是心底里总觉得岱管事说的未必有错。于是,带着期待去看太子。

太子挥手,径自将常宁臂弯的袍服取了过来,套在身上,“你这是多事!”他双眉紧蹙,“今日入宫,本来就是向陛下解释原委,让他明白我和元吉的清白。穿了这东西,算什么?难道告诉陛下我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么?要让别人知道堂堂太子居然身穿网甲入宫,那不是真成了做贼心虚?”

“可是殿下……”岱管事有些急了,“您也不带兵器,又不穿铠甲,这……万一有什么事情,那可如何是好?”太子收紧腰间的佩带,“不会有万一!陛下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,断不会查不出何为诬告!”岱管事道,“可是,还有秦王……”

太子挑眉,“世民是我的兄弟,就算是太白见秦分的预兆于他不利,他要拉我和元吉下水,那也是为了转移陛下的注意力。难道,世民还会害我性命不成?”太子笑了笑,提起衣领,“不会!”

常宁面对太子的自信,心中落落的不安稍微缓了一缓。太子转头来,“你别忘了,守护禁宫玄武门的守将是东宫的人,就是有什么变故,全身而退总是没问题的。”“唉……”岱管事轻轻叹了一声,“那属下就退了。”朝门口走了出去。

太子拉过常宁来,“小宁,等会儿替我跟孩子们……尤其是承明说,答应他们的事情,要拖一拖了。”常宁点头,“奴婢知道。”

太子抬手来,拂去常宁面上的发丝,再环住纤腰,静静看着。常宁被太子专注的目光瞧得有些羞涩,低下头去。太子将头扳起来,“世民……这次真是胡闹,说什么也不该说我淫乱后宫。”常宁张了张嘴,却没有出声。太子抚过脸庞,“等我把这件事情解决了,我便带你入宫觐见陛下,求他赐婚。”

“啊?”常宁以为自己听错了。太子笑笑,轻吻过半张的嘴唇,“傻丫头!”

放开了手,大踏步地往外去。常宁心头突然一跳,急急跟了出去,一直跟到门口,见到太子跃身上马,马缰一扬,驰行而去。

东升的朝阳将一片耀目的金光投射下来,那个背影……渐成虚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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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宁儿……”耳边的轻身呼喊,让人以为是做梦。

可是,常宁睁开双目,见到了那张脸,知道自己不是。

“宁儿,你终于醒了。”还是他,带着三分的喜悦和七分的宽慰,长长舒了口气。

“……陛下,奴婢……”常宁挣扎着要起身,“奴婢求求您……”皇帝才缓和的脸色立刻又暗了,“你这是……为何如此执着?”起身走开,立于窗前。“我说过很多次,他已经死了。”

“他……死了,”常宁半坐起,看着窗口的身影,“陛下,他不是您的亲兄长么?为什么?陛下……亲手杀了他!”话语一落,皇帝倏然转身,直瞪瞪看着榻上的人。可是,她一动不动,坚决地迎着逼人的目光。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皇帝闭上眼,又是一声叹息,“你不明白。如果……那日不是他,就是我。宁儿,你不明白。”“可我知道,殿下从来没有想过伤害自己的兄弟!他那日入宫去,只是为了跟太上皇澄清淫乱后宫的诬陷!……岱管事要他穿软甲,他没有,他说不用……他只穿了朝服……最庄重的朝服,没有穿铠甲,也没有带武器,他什么都没有准备……”

“可是他让元吉带走我最得力的战将,”皇帝捉住了她的双肩,“你知不知道,秦王府如果失去了几名将军,那就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!先是杜淹,再是房玄龄、杜如晦,接着是程知节、尉迟恭、秦琼……他们是要一步一步蚕食秦王府,将我逼到死路!”

“那你就杀了他?”常宁终于爆发了,忘记了君臣的礼数,忘记了曾经的信仰,“你杀了他,你杀了他……他……他说,他的兄弟无论如何也不会害他性命。岱管事问他,他说不会……不会……他说不会……”常宁哽噎无助,软软自皇帝的臂弯滑落,倒在了榻上。

“宁儿,”皇帝过来,搂住了软弱的身子,“不要再提他了,我们说过,一起忘掉,彻底忘掉的。”

常宁抬起了头,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不,让我见他!让我见他!见到了,我才答应。”

皇帝犹豫,想了很久。常宁却一直死死看着,手指紧握捏成了拳。

“……呵。好,我答应。”皇帝终于点头了,“本月十六,我为建成和元吉发丧,我便带你到……宜秋门,送他。”

十月以来,天就一直阴沉沉的。浓云密布的一片,常宁想到了剑眉紧锁的一张脸。

很快,便能得见了。

跟在皇帝身后,踏上了宜秋门的城楼。风放肆的吹过来,将皇帝的素服掀得“啪啪”作响,常宁始终没有看清这一刻,皇帝脸上的表情。他是真心来送他的兄弟,还是仅仅做给全天下的百姓看呢?

卯时刚过,宫门便开了。

“看样子,今日会下雨啊。”皇帝遥遥看着天边的乌云,低低说了一句。常宁点头,“下了雨,什么都干净了……”“嗯?”皇帝没有听清,转头来看,“宁儿,冷么?”对方的衣衫单薄得让人有些不忍,素白的麻、素白的棉,素白的脸,竟好像一点生气都没有。

“不冷。”常宁摇头,语气依旧平静极了,“这天下……好美,”她举目看向宫外的地方,“大唐的天下……永远会这样美么?”皇帝来了意气,“当然,大唐的天下,永远都如此,甚至更好!”

常宁闻言,歪过了头,“陛下,您会是位好皇帝的,我知道。”皇帝先是一愣,然后笑了,“是么?”长叹一声,随即远眺,“昨日,我还在同无忌、魏徵他们谈起治政的道理,明年就是新朝了,武德……以武治德的日子该过去了,新朝应该以何为号?我还真没想好……”

“中、正……”常宁悠悠而言。

皇帝惊愕,“什么?”常宁重复了一遍,“中、正!”

皇帝沉吟,看向常宁,明白了什么,随即道,“昨日,魏徵就同我说政之首要为正!建议新朝年号为贞观……贞为正,观为显!”“贞观……贞观……”常宁轻声念着,眼泪又掉了出来。

“贞观,就贞观吧!”皇帝却似乎定了重大的决策,“显正,贞观很好。”常宁含泪而笑,“那……要恭喜陛下了。”“宁儿,”皇帝说,“等着看,李世民的贞观、李世民的大唐,会是万人景仰的!”

常宁没有答话,而是转过了头——因为,她听到了一阵乐声,远远一队缟素的车马和人流慢慢出现在了视野中。

皇帝也发现了队伍,一扫意气风发的豪情,肃穆而立。

“魏大人,陛下毕竟还是顾念手足之情的。”

出丧队伍中,为首的几个竟全部都是东宫的旧属,诸如魏徵、薛万彻、王珪、韦挺……

“原本以为,我们这些东宫旧部要求替殿下送葬,陛下会不高兴呢。”

“陛下啊……那是做大事的人。”魏徵摇头,手举着白幡,“当初我留在长安,就是看准了陛下,他不会像那个隋炀帝一样,滥杀良臣、猛将……”“良臣?”韦挺摇头,“我们还算什么良臣?”

“怎么不算了?”魏徵道,“我魏徵跟过李密、随过窦建德、助过息王,眼下……又是当今陛下……要说忠臣,那是肯定算不上。可是我就是个良臣!忠臣身受杀戮,家国并丧,空有其名,那是愚人所为!为社稷、为天下,子孙相继,福禄无疆,那才是良臣,我魏徵宁愿做个大唐的良臣,足矣!”

“魏大人这番言语……”王珪大叹,“不管对错,毕竟是让咱们心里头舒坦一些啊。”魏徵点头,“人生在世,就是那么几十年,实现抱负,那才是最重要的。”捏紧了手中的幡旗,“殿下去了,可是陛下……不是个昏聩的君王,他对大唐,是有抱负的。”重重呼出口气,“能送殿下这最后一程,魏徵……幸甚。”

“听说,陛下今日也来送人,”韦挺抬起了头,去看前边的宫门,“就在宜秋门。”王珪道,“所以才说,陛下……也是念及手足兄弟的。”

“哟,这是……”突然,韦挺张大了眼,看向前面。

魏徵等人纷纷抬头……

一片一片的纸笺好像漫天飞舞的落花,洋洋洒洒飘落在送殡的队伍之中。

“这是……”皇帝看着身边的人,自怀中掏出一大叠的纸张,扬手撒了漫天,“……佛经么?”隐约看到上面的字迹,正是密密手抄的佛经。

常宁没有说话,仍是一张一张的拾起,往空中抛去,好像那是一封又一封传递的书信,交给永远无法谋面的那个人。

皇帝说,“我竟忘了,他信佛。我这就下旨让长安寺中最好的法师,为他诵经超度……”“不用了,”常宁打断,“不需要。”

皇帝看向她,“宁儿,我有一句话,憋了很久,今天就同你说出来。玄武门的事在朝廷里……我不愿说,其他人不敢说……但是,我可以告诉你,我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件事!”

皇帝转向正过宫门的队伍,“我知道,所有经历过那件事的人,他们也永远不会忘记!就像这底下的所有东宫旧部,他们不可能忘记。自六月初四,那一幕……一遍又一遍地在我梦里出现……没有什么对和错,我做了什么永远都抹不掉。可是,这并不代表,我就不能做个好皇帝,我说过,我会比建成做得更好,我会做到他永远做不到的事情!”

常宁留着眼泪,笑了,“我相信,陛下,我相信!”她跪了下来,“陛下,记得您把我和哥哥从河北带到长安,您说,要我们帮您完成您的大业……我们……做到了,是不是?”

皇帝缓缓的点头。

常宁别过头去,看着下面的队伍,“可是陛下,我答应建成的事情,却没有做到……能让我做完它么?”皇帝疑惑,“什么事?”

常宁立起来,走到护栏边,抛下了手中最后一页佛经,回头看了一眼,微微笑着,“他死,我陪他一块儿……”

皇帝倏然惊觉,快步上前……

“天!你们看!”

队伍中,那些仰首的人惊呆了,脱口高呼。

苍茫的灰色天空中,漫天的纸笺飞舞,有一袭白衣蓦然坠落,好像一只倦怠的飞鸟,瞬间自高高的天际跌下。

众人还在万分的震惊中,完全不能接受看到的一切。

“是——常姑娘。”魏徵喟叹,目中皆是忧伤,“还是跟着殿下去了……”

“也许,这样是最好的。”

雨滴子“扑扑”落下,扫净世间一切的混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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