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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老的红线8

luyued 发布于 2011-05-28 12:27   浏览 N 次  

  百红

  一时头昏,他就把自己要起床的事给忘了,把珠帘往下一拉,便躺下去继续睡觉。就在这时,一个委婉动听的女子声音传了进来:“呵呵,真的么。真是我的好沫兰。你把这个给我好了。”方才那个声音甜腻的丫头说了一声“是”,便没再发话了。

  门随即被推开了。

  寒清却觉得好生奇怪。他虽然内向孤僻,却从不会因为见到陌生人而紧张,今日他是怎么了,只是听到那个声音心就跳得好快。

  他竟然连抬起头来看她的勇气都没有。

  “公子,你醒了?”那女子轻声唤着他,“我把衣服给你拿来了,是我大哥的,不知你穿着合不合身。”

  寒清坐了起来。

  那女子也刚好拨开床上的珠帘。

  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间,寒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停了。这个女子,正是他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少女。

  她的脸上微微一红,立即把目光转移开了。她把手上的衣物放在他的身上,背着他坐在了房内的圆桌旁边。

  寒清拿着手中的衣物,心神却不在上面。

  那少女身上的幽香熏得他有些迷离徜恍。

  他一边走神一边穿着衣裳。那少女却突然问道:“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曾与小女子见过两次面?”

  寒清立刻说道:“有,当然有。我怎么可能忘记。”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,他这是怎么了,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的,他为何一看到这女子表现就这样失常?

  “我也是没忘记公子呢……”她背着他,幽幽说道,“小女子姓何,名百红,敢问公子的名字?”

  “在下姓寒,单名一个‘清’字。”说到这里,他不由想:怎么我也开始说“在下”这类奇怪的话了。

  可是这话是谁说过,他也记不起来了。只是想到何百红姑娘声音美,名字美,人更美,又看着她那亭亭玉立的模样,又是一阵浮想连篇。他肯定是病了,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。

  “寒公子……你衣服穿好了吗?”何百红突然问道。

  寒清赶忙把衣服扣上,点了点头。又想到她看不见自己,才应了一声。

  她转过身,看到了穿着她给他的那套紫缎绣裳,同她以前见到的有些飘忽的雪白风裳截然不同,顿时多了几分男子气概,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:“寒公子,你穿着 身衣服可好看得紧,风度气质倒与那日陪你在河边散步的公子有些相似呢。”只是那一日她光顾着同寒清讲话去了,也未注意过那公子的长相,只觉得他们俩走在一 起煞是好看。

  陪他在河边散步?他想了许久都不记得有哪个公子陪他散过步,便笑道:“姑娘你一定是记错了,我见到你那日一整天都是一个人在外面。”

  这下何百红更是感到奇怪了。当日寒清在奏乐的时候那个公子还是一脸笑容地看着他,她当时就想这两人绝对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,竟转眼就不记得了。不过她也 没多问,又说道:“说来也凑巧,今天我找到你的地方正巧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。当时看你晕倒,一时心慌又不知送你去哪里,便只有叫家丁把你带到寒舍, 叫了大夫为你号脉。方知公子是有病在身,又是虚火过旺,所以才会引发救病昏过去的。不过现在看上去似乎没大碍了,你要有什么不舒服的,一定要告诉百红。”

  寒清一时受宠若惊,原来百红救了他一命,他急忙说道:“何姑娘可真是一个热血心肠的好女孩,在下一时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了。”何百红笑道:“寒公子如果真是要谢我,就别姑娘姑娘地叫了,我们既然是朋友,应以兄妹互称才是。”

  寒清问:“那敢问姑娘芳龄多大?”

  “年底就满十九了。你呢?”

  “在下弱冠已过。”

  百红莞尔一笑,说道:“那你比我大,寒大哥!”

  寒清看着她娇憨的笑脸,心中更是一阵悸动。

  而那一声甜甜的“寒大哥”,更像是直接碰撞到他的心窝里去了。

  中秋

  月落乌啼,玉色一清如水。

  道旁的玉桂树枝繁叶茂,一道凄清的秋风顺着河岸轻拂过来,芳香四溢,独占三秋压群芳,金灿灿的色泽在那一缕轻淡的月光中显得有些耀眼争光。

  中秋已近,天气较前些日子也凉了下来。每到月圆人团圆,而那些孤身之人此时却只能感到无限悲凉和感伤。

  正是:不上长安道,霜鬓几惊秋。故人何在,时序欺我去如流。赏对洛滨仙伯,共说芗林佳致,魂梦与追游。更唱中秋句,得月上东楼。

  樽前月下,一名年轻公子手中正拿着一壶上好的百花酿,心如止水,无杯自饮。其身后站着一美曼女子,雍容大雅,轻裘缓带,正是嫦娥。怀中抱着一只皑白的兔子,且不断抚摸着它那绒绒的乳毛。虽欲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。

  而那公子却是先开口讲话了:“以前我在天上待着的时候,总会不时留意一下人间发生的事。当时我觉得最好笑的一句就是‘月有圆和缺,人有聚和别’,我总 想,如果想某个人,自己若真的要见他,是怎么都可以见着的。现在听到这话,我竟同那凡人一般感伤……啧啧,看来我是没资格再当神仙了……”

  他不知是在对谁说,也没有等待嫦娥回答的意思,只是将酒壶高高举起仰着头倒下,那些甘甜迷醉的酒水就像是一股从山涧中流淌出的泉水,哗啦啦地落入他的口中。

  嫦娥想了许久,还是决定不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劝说道:“月……你再这样下去,会被凡间的俗气所染,很快就会失去仙力的。”

  南宫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幽幽凄凄的惨笑:“我现在终于明白‘天上一天,地下十年’的真正含义了,原来我不懂,现在我知道了。”说到这里,他的眼眶竟红了起来:“我现在回去一天,他的一生就过完了一年。我若在天上随便待个十天,他就已不在人世了。”

  嫦娥没看到他的脸,只是摇摇头:“你太傻了。即便你在人间待上十年,他也一样会死,就算是十年,对你来说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而已。况且……他已经不爱你了。”

  月握着酒壶的手微微一紧,那陶瓷的冰凉顺着他的手,一直浸入他的心。

  他终于明白周长枫和般思思在一起以后为什么会对寒香这样冷漠。因为他爱过寒香的记忆,全都被一根刻意加上的红线全部截得粉碎。所幸的是有那么一个时时在 关心着寒香的人,无论他是否长得丑陋,无论他的年纪是否比她要小。可是他却是从没有停止过对她的爱。周长枫一蹶不振了,天天待在家里,不肯再出门。而那个 仿佛一碰就会碎,令人心痛的名姬,却早已不知去向了。

  才知道“情”这一字包囊了太多太多的心酸和眼泪。或许那个这个字中曾涵盖过幸福,可他的,已经丢了。此时的寒清即是当时的周长枫,他对他,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。

  隔了好久好久,他才苦笑了一下,说道:“我知道。但是他至少还有不爱我时的记忆。”嫦娥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玉兔,道:“不,他已经完全忘记你了。”

  南宫月诧愕地看着她。

  “月老亲手加的红线可以说是紧紧系住两个爱人的枷锁,也可以说是棒打鸳鸯的利刃。一旦系上了一对爱侣,这两个人会把之前爱过某人时的记忆全部忘记。”

  他有些不耐地看着她,这个他当然清楚。

  “寒清已经完全忘记你了。你懂我的意思吗?”她见他还是一脸茫然,继续说道:“因为他从刚看到你的第一眼起,就已动了心。”

  闻言,南宫月紧紧地闭上了眼,眼泪终是落了下来。

  离府

  闲梦远,南国正清秋。千里江山寒色远,卢花深处泊孤舟。笛在月明楼。

  踩着满园的落红和偶尔飘落的九里香,不时看看道旁的假山和倾泻的流水,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。

  相国府起码比尚书府大上两倍,走着走着,有时还会迷路。

  寒清住在这里已经有一些时日了。他原本想回去的,可是何百红和相国夫人都在劝他留下来。何夫人对他的印象似乎很好,何百红更是对他依依不舍。他觉得这样 不大好,但是每次一看到那个令他心跳不已的人儿,就会再一次妥协了。于是就打发人捎了一封信回家,说自己正在朋友府上作客,隔些日子回去。

  “寒公子,这么巧,你也来赏花?”

  寒清转过身去,原来是何夫人。她和寒夫人的气质感觉很像,举止都十分优雅得体,且说话稳重。她的年纪不大,所以身材看上去要偏瘦一些。可是她说话时的语态,竟比寒夫人要谙练世道得多。

  到底是宰相的妻子,和其他官的夫人就是不大一样。寒清点了点头,便没再说话。不知为何,对她总有一种畏惧感。

  何夫人倒是十分有礼地问道:“公子来我们家住也有一段时间了,还习惯吗?”寒清微微一笑,道:“嗯。我很喜欢这里。您和百红对我都这么好,让在下都有些闻宠若惊了。”

  “公子真爱说笑了。只要你喜欢我们就放心了。”何夫人停下来,仔细端详了他一会,笑道,“公子生得可真是有够迷煞人的,怪不得我们百红这么喜欢你。”

  寒清的脸上一红,声音变得细若蚊鸣:“夫人您就别在作弄我了……”

  见他这个样子,何夫人也明白了寒清的心思,心里更是开心。只是不知道寒清出身如何,看他的举止行为,少说也是书香门第的公子。于是问道:“倒是公子来我们这住了这么久,都未曾告诉过老身尊府的名字呢。”

  寒清说:“家父名图国。”

  “莫非……寒公子是尚书大人的公子?”

  寒清点点头。

  何夫人的眼睛立刻弯成了一条缝:“老身就说,是哪家公子可以生得这样标致,原来是寒大人的孩子。”

  就在寒清捎信回去报平安那一天,南宫月向尚书夫人辞别。当时看着他一脸微笑地走过来,寒夫人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是来对她说自己要走一事的。

  “南宫公子……莫非是小儿得罪你了?为何急着要走?”

  南宫月连忙否认:“不是的,夫人定是忘了在下来是要做什么了罢。如今寒公子已寻得了佳偶,在下的任务也就完成了。”寒夫人的脸色倏地变了:“怎可能,他不是在朋友家作客么。”

  “公子原本就是比较害羞的人,怕是不方便说出自己的心事。现在他正在相国府,心许的人便是以前在下告诉过夫人的那个相国大小姐。”

  看着面色未改的月,寒夫人更是觉得诧异。寒清喜欢月的事是连府上的丫头都看出来的了,她原来还一厢情愿地认为南宫公子也喜欢清儿,看样子是她多虑了。或许……他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过?

  “哎,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”寒夫人垂首轻叹道。

  “是的。落花有意……流水无情。”

  她抬头看了看南宫月,更是不大了解他的想法了。只是知道南宫公子虽然性格温和比较好讲话, 但是他坚持要做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。

  “夫人。告辞了。”

  “公子,何时再来寒舍上作客?”

  南宫月颔首微微一笑,点点头,便走出了大厅。寒夫人看着月绝裾而去的身影,他什么都没有带。

  就像他刚来的时候一样。

  可是他却在这里留下了无法带走的东西。

  刚出大厅,南宫月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。

  他在做些什么啊?别说银子了,连衣服都没带上一件,这样走着是很潇洒,可是他还要过日子……饭他可以不吃,反正他不是凡人……可是衣服不能不换。还有,他该住哪里?难道睡大街?

  不行,他月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形象往哪搁。

  正着急,却发现不远处人声鼎沸,比肩迭踵。

  一般人多的地方就是有钱的地方!他的经验不会错,接着就往人群走去。

  好容易才挤了进去,发现那有一个告示牌,仔细一读,他就知道自己的判定果然是正确的。

  情丝

  明晃晃的房间内。

  何百红坐在有些冰凉的碧玉椅上,手中拿着一只笔在纸上作画。寒清坐在他的身边,专注地看着她每一个动作――就连她微微皱眉的样子他都会觉得很美。

  隔了片刻,百把笔搁在了砚台上。然后轻轻地拾起画,放在了寒清的手上。只见那张较大的生宣上画着一幅秋夜美景:一个身穿淡青色素服的男子坐在河岸边,手 中拿着一个酒壶,眼神痴痴地望着遥远的星空;其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,双手抱着一只白兔,却是看着那正在发痴的男子。

  他们的身后,簇拥着开着大团大团金色花朵的桂树,栩栩如生,仿佛只见着这画,便可以嗅到那芬芳的桂花香。

  许久许久,他都沉迷在这幅画中。

  她还以为是他觉得画得不好,有些尴尬地说道:“记得前段时间我在你隔壁的书房里赏月,便看到离我不远处坐着两个人。那时我觉得那个画面好美,想画想来, 又怕自己画得不好,亵渎了这两个仙子般的美人,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……只是这个场面我一直没法忘怀,所以今天还是忍不住把它画了下来。”

  “画得好美,”寒清不由自主地感叹道,“这女子手中抱着兔子,身段又这样婀娜,虽然见不着她的脸,但一定是个美人吧。我怎么看都会想到嫦娥……”百红听他这么一说,心里立刻像吃了蜂蜜一样的甜:“这两个人必定是十分相爱的了。”寒清却是摇了摇头,说:“我看不大像。”

  “为何?”

  “那男子的眼睛一直都看着别的地方,这样痴迷。若他爱的是身后这名女子,怎会在她面前失神?”

  “啊……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这么觉得了。或许他有心上人了,不过可能因为什么原因,所以才无法和她在一起吧。”

  寒清看她又开始怀春了,轻敲了敲她的脑袋:“傻百红,你又开始幻想了。或许他只是心情不好也说不定呢。”

  百红捂着自己的脑袋,翻了一个白眼:“哼,人家画得这么辛苦当然要给你看看啦。本来我很想为这幅画题诗的,可是怎么都写不出来。不如这样,你帮我?”

  寒清想了想,随即拿起百红刚放下的那支笔在上面写着。他从未这样思如泉涌过,一整首诗几乎是一气呵成的。

  她看着寒清写的柳叶小篆,跟着读了出来:“连理木生连理枝,枝上花开断情丝。鸳鸯偶归鸳鸯梦,梦中赤人把觞奉。玉蝶梅凋鹣鲽飞,飞雁落泪双凫悲。别鹤孤鸾长相思,思鸟岂能斩情痴?”

  她正准备称赞寒清的时候,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掌声。接着门就被推开了,一个留着三尺髯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。

  “好诗、好文采!哈哈哈哈,老夫还不知道寒公子竟是一个文人雅士!”寒清莫名地看着这个男子,腰金衣紫,器宇轩昂,大概想到了是什么人。果真没料错,百红撒娇道:“爹爹,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讲话的,这样做未免有失宰相的身份吧?”

  寒清心想百红胆子实在太大了,哪有女儿这样和父亲讲话的。

  谁知何大人不但没有生气,反倒是一脸伤感地说:“姑娘长大了,有了心上人就忘了爹了!哎,爹爹老了……”

  这下百红可是又急又羞,脸立刻变得红通通的,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地责备道:“爹!你怎么这样说话的?我和寒大哥只是、只是好朋友而已!”

  “真的吗?我女儿以前作了画题了诗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爹娘看,但是今天她为了这个‘好朋友’把爹娘都忘了,哎……”

  看到百红哑口无言的样子,寒清不禁对这个何大人产生了一丝崇敬之情:在朝廷里,他是一等一的大官,可是回了家,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,哪像自己的父亲,整天都逼着他成亲……

  就在这时,何大人那幅笔精墨妙的字画从百红那儿拿了过来,细细欣赏着。寒清有些紧张地看着他,不知他会怎么评价他的诗……

  “好!果然是好文!这字也是写得相当漂亮的!”何永立大赞道,“寒公子这样好的文笔为何不去参加科举呢?”

  寒清原想说自己是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,可是一想在自己眼前的可是当官的人,琢磨了一会,便说:“晚辈从小身子不好,衣不胜行,即便是中了,也无法为国效力。”

  何永立捋着胡子,点了点头:“公子这诗虽然写得好,只是……‘连理木’、‘连理枝’、‘鸳鸯偶’、‘鹣鲽’、‘别鹤孤鸾’、‘思鸟’……哎,读着让人有 些心酸啊。别鹤孤鸾长相思,思鸟岂能斩情痴?别鹤孤鸾长相思……思鸟岂能斩情痴!公子莫非是亲身感受过这种相思之情?”

  寒清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低下头:“未曾有过。”

  见他这种反应,何永立还以为他是不方便说出来。看了看百红――大概是不想她多虑吧。果真是一个痴情的孩子。

  他拍了拍寒清的肩,却看着百红说道:“过去的事就不管它了,把握现在的就好。你们慢慢聊,老夫就不来讨人嫌了。”

  说完,放下了手中的画,便走出了门去。

  百红一时窘迫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可是寒清却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却没想着她。

  那幅画上的男子。那带着些忧伤的眼睛。

  他拿起那幅画看了许久,这么忧伤的调子,他现在应该是很幸福的才是。

  这真的是他写的么。

  别鹤孤鸾长相思,思鸟岂能斩情痴。

  解元

  待两人回到相国府以后,才发现几个月没有回家的何永立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。此时他正在大厅前院里站着,好像正是在等百红回来。一看到他,百红立刻就跑过去拉着他的紫袍袖子不放:“爹爹,您回来了。我和娘都以为您不回来过年了呢。”

  看到女儿红光满面的样子, 何永立更是显得高兴:“怎么,不喜欢爹回来吗?”百红又嗲声说:“您明知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。太好了,我们可以一起过春节了。”

  “这……恐怕不行的,爹这次回来只待几天,大概待不到春节了。”看到百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他又俨然说道,“傻丫头,别不高兴啊,我上次把解元的文章呈给皇上看,皇上说什么也要见见这个文学奇才,所以爹还得赶在过年以前把他带到皇城里去。”

  “那您带他去了以后再回来嘛!现在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呢……咱们这里皇城也不远啊。”

  实在是没法承受女儿这样撒娇,何永立只得宠腻地说道:“好好,如果回得来,爹一定回来。”

  见他答应了,百红的玩心忽起,笑道:“爹,听说这回的解元可是个英俊的公子哥,现在他在何处?”何永立刮了刮百红娇翘的小鼻梁,假怒道:“混丫头,越来越不知道羞耻,你说这话害不害臊。”转眼又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寒清,“你看看, 人家寒公子都不高兴了。”

  寒清原本是不大高兴的,但是也没表现在脸上。听他这样一说,更是不敢承认:“晚辈不敢。”他那点心思怎么会瞒得过何永立,只不过宰相大人见他没承认,也就不便挑明了。

  百红挽起寒清的手臂,有些骄傲地说:“哼,爹,您哪见过比寒大哥更好看的男子?那解元再好看也不会有寒大哥一半好看的!”

  “女儿啊,‘情人眼里出西施’这句话你可听过?不过寒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……可是和南宫公子是没法相比的,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。”

  “竟不分上下?爹,您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吧。”

  何永立笑着摇摇头,没再说什么,便往大厅里走了去。

  待他一走,寒清的目光就尽量在往别的地方看。百红现在正挽着他,他该怎么办?一想到这,就觉得脸上微微发热。

  哪知百红反倒没觉得不方便,依然勾着寒清的手,随着她爹进屋了。

  宰相府的大厅做得是十分气派的,整个厅堂的色调是以绛色为主,看上去时间比较悠长,却依然富丽堂皇:地上铺的是鹅绒毯子,人踩上去没有一丝声音,松松软软的,仿佛随时都会陷进去;正门两旁一直延续到大厅香案上,按年代久远次序排放着各种古董、雕塑。

  大堂中央的香案上,摆着一个饕餮纹的金鼎,中燃烧着紫藤香,其味似苏枋木,传说能降神。烧之烟直上,却因为鼎儿不大故味道不浓,配合着这种古色古香的建 筑,却是相得益彰。香鼎的后面原挂着一幅关公握着青龙偃月刀时威风凛凛的画像,可现在却被另一幅画给换下了,正是百红和寒清两人共同创作的那幅诗画。

  画上女子霞姿月韵,恍若广寒仙子;画上的男子眉清目秀,看上去神闲气静,正如站在其前赏画之人一般令所有长娇美人事物自惭形秽。

  听见脚步声,那男子转过身来。

  仅是一瞬,惊鸿一瞥。

  考题

  寒清和何百红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――这个解元的确超乎了他们的想像。

  他的确美得不似凡人。仅是从背面看,那长而黑亮的头发便已让人浮想联翩。素来男子不爱保护自己的头发,一般来说女子的发是最美的,可是他的头发柔顺到轻轻一动就会有许多发丝从肩上滑下来。

  可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。深深的颜色,让寒清有一种感觉就是……那斐美的瞳孔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心底里去。

  可是那双眼睛在一触碰到寒清的视线之后立刻就变得惊愕失色。

  他看着寒清,毫不忌讳的目光。

  很快,那种惊愕就变成了深深的、像是要剜出自己心中思念的悲怆。

  寒清觉得自己这样看着别人似乎不大好,可是他认得这双眼睛!

  他看了看那解元身后的字画,似乎画中人的凄恻远远不及此人眼中的一丝一毫。

  何永立好像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异样,笑道:“怎么?寒公子也认为画中人与南宫公子长得像?”

  寒清恍然地点点头。

  顿时百红也是如醍醐灌顶:“我就说嘛,为何公子看上去这么面善,原来是因为和画上的人像……可是,真的好像,那个人应该就是你吧……”

  南宫月一时有些狼狈,他自然是认得那幅画,那是他怎么都忘怀不了的一个晚上。

  他怎么都忘不了,嫦娥回天庭之前对他说的话:“月,他的一生仅仅是你的一瞬。你不可能让他长生不老,他总会离你而去。共在人间说天上,不知天上忆人间。你们之间,终是人仙殊途。”

  “南宫公子,那人就是你吧?”百红见他不语,忍不住又问了一次。见南宫月脸上有难色,何永立轻叱道:“百红,不得无礼!”

  百红便没再问这个问题了,但立即又说:“那么,南宫解元告诉小女子,你写的是什么文章?好让大家来观摩观摩。”何永立道:“这才对嘛,问正经点的问题不是要好得多吗?”

  百红用食指拉了拉下眼睑,做了个鬼脸:“哼,要不是公子不愿意回答,人家才不依呢。”她心想,答案都写在脸上了,问不问结果都一样嘛。又看了看南宫月。

  南宫月说:“在下不才,只是一时起兴,写了一篇有感之文,到现在,也就记得文章梗概了。”百红又问:“梗概也给我们说说吧,小女子对公子的文章很感兴趣呢。”

  月看了寒清一眼,见他在盯着自己,也像是要听他文章的样子,一时有些别扭:“是个老故事了,旧时传说‘嫦娥奔月’的故事。”

  何百红一时就懵了:这朝廷科举不都是写一些政治抱负的文章吗?怎么会有人写以爱情为主的故事?难道这皇上是个性情中人,见了南宫公子的文章一时引发感触,遂招他晋见?

  看到百红有些怀疑的眼神,何永立说道:“女儿啊,自有了科举以来,所有考生写的文章都是有关于国家、军事、政治、社会的,写感情的少有,亲情和友情都比 较多,但是爱情是极少有人写的。那些学者都以为写爱情会给人说成是太重儿女私情而不录取之,南宫公子还是第一个写爱情的人呢。若是写得扭扭捏捏也罢了,可 是文章如美女簪花,舞笑镜台。虽然这个故事已是流传了数千百年的传说了,可是换在了南宫公子的笔下,可是感人肺腑,动人心脾。尤其是嫦娥回到广寒宫以后开 始思念后羿的心境,连老夫一个半百岁的老头子都不仅感到心酸哪。”

  “爹,那我想看看可以吗?”

  “不行,哪是看,以后你得给我把它背下来。”

  百红一听到“背书”二字,立即感到头昏眼花,差点没给摔了:“爹……您……您……好好,以后的事以后再说。”看到她那样,又是想逃了。不过看着有客人在,何永立也没有好教训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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