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德中

亲爱的儿子，1980年9月20日凌晨零点零五分，□□医院降生了一个男婴（接生大夫叫叶美美），那个男婴就是你。一声啼哭，呱呱坠地，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上，举家欢腾，又为林家添了一个男丁，尚在襁褓之中，尚在懵懂之中，尚在冥冥之中，你一切都无从知晓。

在丰台区吴家村一间租住的农民房内，拉开了一家四口艰难生活的序幕。十平方米，秫秸吊顶，报纸糊棚，屋地不平，四白落地，粉刷草成。三代同堂，四人蜗居，寐则挂帘，寤而掀起，一边一个，一边住仨。爸爸上班，横跨五城，路程遥远，路途艰辛。奶奶看家，负责认真，操持家务，含饴弄孙。妈妈□□，教书育人，周末奔家，多亏通勤。生活虽苦，其乐融融，可惜好景不长，房东发出了逐客令，原因只有一个，就是你的夜啼震天，吵得街坊四邻不得安宁，不但房东夜不能寐，就连院外粮店值班员也找上门来理论。任凭乞求央告，还是阿谀奉承，都无济于事，丝毫不能引发房东的怜悯之心，丝毫不能动摇房东的逐客决心。在办事处陈□□、石□□的热诚帮助下，咱家搬到了朝阳区黄杉木店一间农民房内，此时你刚刚满月。

亲爱的儿子，你天资聪明，一生下来就会写字，横竖都是“一”。八个月会叫爸爸时，奶奶捂住你的嘴，说：“你这是在方你爸爸。”周岁时喊出了“妈妈”二字，当母亲的心里乐开了花。一岁零四个月，你会走啦！尽管是蹒跚学步，乐的全家人合不上嘴。一岁半就开始认字，爸爸在大黄纸上用毛笔正楷书写一些常用字，悬挂在斗室的墙上，奶奶手里拿着一根短棍，指着上面的字，一字字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你念，看着你那张开又闭上的小嘴，听着你那银铃般的童音，别提有多高兴啦！爸爸每周换一张新纸生字，奶奶时而再拿出旧字来考你，温故知新，不断提高，不断前进。你初学写字，不会写，居然把字看成左右颠倒，比如：的，你却写成：勺 白，简直令人啼笑皆非，至今咱家还保留着你那珍贵的手迹。不但学习语文，而且还要学习数学，我给你买了一个阶梯式的计数塑料玩具，奶奶天天教你加减乘除，这就是数学的雏形。你的知识就是从这里起步，向着未来前进。在黄杉木店住时，房东大嫂特别喜欢你，只要她一收工，迈进院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扔下锄头，扒着咱家的窗户看看你，然后把你抱在怀里，坐在她家里屋的门槛上，先过一把“儿子瘾”。小丽（她的次女）抓尖抢上，把你心爱的玩具小黑狗抢走。你却懂得忍让，不与她争高低，凸显出那种海涵、宽容的非凡气度。小丽有一辆三轮童车，那时咱家买不起，你想骑，她不让，大嫂看在眼里，痛在心上，顿时呵斥小丽，把车让给你。你从小就特别懂事，奶奶洗衣服，只要一拿大盆，你就给奶奶拿小板凳和搓板，得到奶奶的夸奖。你懂事是公认的，涵养是极高的，每当你早晨醒来，看妈妈没醒，就自己躺在床上翻过来倒过去地玩手，看妈妈还在睡，你就继续玩，绝不惊扰他人，当你一扭头看到妈妈有笑纹了，这才开始疯闹起来。咱家房后有一条铁路，是废弃的货运铁道，奶奶带你经常在轨道上玩耍，自那时起你就迷恋上了铁路。从这点点滴滴中，我看到了你的人品。

亲爱的儿子，你没有进过托儿所，更没有进过幼儿园，奶奶就是你的第一任老师。究竟学得怎样呢？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，检验检验。1984年夏天，你才四岁，我带你到单位去玩儿，同事都喜欢你，抚摸脸蛋，胡噜脑袋，抱一抱，亲一亲。邓奶奶一看见你，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，一下子把你放在腿上搂在怀里，说东道西问个不停：“这字念什么？那字念什么？”你一一作答。邓奶奶十分吃惊，便说：“我也甭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啦！干脆你给我念念报纸上的题目吧！”邓奶奶举起报纸，你就大模大样地念了起来，一点也不怯场，连贯流利，让邓奶奶再次惊讶！“你念正文吧！题目考不住你。”除了一些个别生字你不认识，其余的字你都能认的，邓奶奶惊呼：“了不起，真棒！”。1984年冬天，从报纸上得知西城区图书馆处理书籍，我便骑车前往祖家街，买了许多科普读物和古典名著小儿书，这样你既增加了知识，又扩充了视野，这些书回答了你无数个为什么。

亲爱的儿子，1984年11月9日，单位分配给我一间平房，这才算有了咱们自己真正的家，再不需要寄人篱下了，再不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了。咱家从黄杉木店搬到了朝阳区砖厂南巷□□号。咱家对面就是永安里火车车库，那巨大的轰鸣声日夜侵扰着全家，看来咱们是与铁路有缘。1984年夏天，我到承德避暑山庄旅游，给你买来一本数学，一本语文，两本全国通用的小学一年级教材，我如获至宝，你勤勉好学，奶奶白天教，爸爸晚上讲。到了1986年9月入学前，你已经熟读《语文》课本了，从头念到尾，连磕巴都不打；《数学》课本里的加减乘除，你已经能熟练的运用自如了。你那时爱听田连元评书《隋唐演义》、《穆桂英挂帅》等，听一遍就能记住，随后就可以复述下来，“嘎嘎嘎嘎的马蹄声”，“切西瓜、掏耳朵、剔牙”，你的声音经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，你说评书的录音带被当做宝贝，至今保存在书柜里。每当想你时，我们就拿出这份重要的音像资料听一听，以满足我的思念之情。你的记性出奇的好，是有目共睹的，众所周知的，你和妈妈一起比赛背苏东坡《水调歌头》，你背的滚瓜烂熟，妈妈只好甘拜下风。你特别爱听故事，总是缠着讲故事，讲动物时，你一会儿要求加入大象，一会儿要求添上土狼。当时觉得你是信口瞎说的，我们也不曾听说过，没有深入探究，然而时间的车轮行驶到二十一世纪，我才在《北京日报》上真的看见了关于土狼的整版长篇报道，由此看来你是先知先觉，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发现，并且命名。儿子，你还记得吗？我经常呵儿喽着你，在双人床上玩“顺山倒”，倒下——起来，起来——倒下。你一定不知道，我是带着椎间盘突出症的隐隐疼痛和你玩耍，尽管身体带病，但是心里在乐。我记得有一次，你让我呵儿喽着你，这是北京土话，你发不准这个音，不会说这四个字，我听不懂什么意思，正在犹豫之际，你却形象具体地说：“就是小鸡冲脑袋！”逗得我哈哈大笑。小孩都钟情于玩具和食品，一有时间就带你逛商场，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对于你来说没有丝毫的诱惑力，问你想要什么？你总是摇头，我不知道你是真不喜欢，还是体谅家庭的困难。那是在崇文门商场，我执意要给你买花生粘，你又摇起头来，我坚持要买，你却说：“那就买二两吧！”听了之后，瞬间眼泪涌入我的眼眶，犹如万箭穿心似的难受，说不出的一种滋味。惭愧，怜悯，替父分忧，过早成熟……至今我也说不清，于是我下定决心买了一斤花生粘，让你吃个够。小时你只要过一个放大镜，当时我认为没有必要，就没同意，过了一个星期，我才醒过味来，原来你是要研究放大镜的凸透镜原理，是物理，是科学，我才送给你这个迟到的礼物，你惊喜万分，到现在我还深感愧疚。

亲爱的儿子，当时户籍政策规定：子女户口随母。所以你的户口只能落在□□。1985年市政府出台一项政策：凡分居两地的知青夫妇，一方在北京，一方在外地的，可以回京。就是这个利好政策使你和妈妈这个老大难的户口才得以转入北京，你才正式成为北京人，一家四口才得以团聚，上北京户口后的很长一段时间，我天天把户口簿压在枕头下面，唯恐丢失，妈妈在外十七年，你在外五年，终于回归北京，你说这户口能不珍惜吗？1986年8月31日，你不到6岁，按规定你不能入学。我焦急万分，唯恐耽误你的前程。幸亏好人相助，才让你如愿五岁入学，否则你又得晚一年上学。我的这项举措是为了让你早日成才，尽快成才。我记得你在□□□小学入校考试时，陈老师让你唱歌，你十分羞涩，一手拉着我，一手牵着陈老师，唱起了我教给你唯一的一首歌曲《老司机》，这首歌曾流行于五十年代，一是你音调唱不准确，歌词咬不清楚；二是陈老师自然听不明白，再说她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唱这首老歌，可能她都没听过。甭管怎么说，入学考试通过了，你顺利地进了小学，完成了由“宅读”到 “公学”的转折，这是你在校学习的新起点，从这里走进校园，开始了长达二十五年的学习历程。刚入学时，你不会写作业，田字格本上写得乱七八糟，字迹潦草，缺乏认真态度，我检查作业时发现这个问题，立即予以纠正，让你擦干净重写，并且告诉你：学习是你的天职，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作业，做完作业才能玩。你委屈地留下了眼泪，你一边擦作业本，一边抹眼泪，一会儿铅笔末染黑了小脸，泪水浸湿了纸背，此时我想笑却不敢笑，在我严肃的态度下，你认真地完成了这次作业，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费过心，你记住了教训，我板出了你良好的学习习惯，让你终生受益不尽。每当你放学以后，第一件事就是做作业，做完作业再玩。这一点你记住了。无论发生什么诱惑，无论任凭同事如何劝说，你都不为所动。不管我在与不在，你一进我办公室，抄起爸爸杯子就“咕嘟咕嘟”先喝一缸子水，然后开始埋头写作业，直至做完才开始玩。养成了良好的克制力和抑制力，对于你今后的生涯，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，受益匪浅。刚入学时，你不会吃午饭，田老师就喂你，吃鱼时给你摘刺。学校不让浪费，你就天天背着一兜子剩饭回家。在校时，一下课你第一个跑出教室，在楼道里乱跑，影响班里成绩，不仅要扣分，还得请家长，为此家长说过你多次，但你屡教不改，这条缺点一直带到六年级，年年写入评语中。现在想来“跑”并非是坏事，而是小孩活泼天真的外在表现。一年级时，你不会擦玻璃，分配给你的任务，都由奶奶来代劳。你求知欲特别高，一天到晚有没完没了的问题，凡事都想刨个底朝天，问出个究竟来。为了让你能接受更好的教育，我将你转入北京市重点小学，你却舍不得离开原学校的师生们，相处两年建立了一定的感情，致使三年级第一学期没有转成，第二学期才顺利地成为重点小学学生。谁知道一进学校傻了眼，英语已经开了一个学期了，你坐在课堂里，跟听天书一样，一点不懂，这可急坏了妈妈，怎么办呢？妈妈便利用教学之余，旁听英语老师的课，和学生一起学，回家之后现趸现卖，教你用音标拼单词，你的英语成绩突飞猛进，到了期末考试，居然得了85分。由于刻苦努力，四年级第一学期你得了满分。你非常好客，绰号“人来疯”，一天李□□等人造访，你高兴极了，给他们每人一块糖、一个橘子，端端正正地放在茶几上，他们面对你的招待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。还有你用装鞋的硬纸壳，自制月饼盒，一点一点叠上粘好，装满月饼，送给老师。妈妈发现后，就说：“你们老师能吃这鞋盒装的月饼吗？”这两件事虽小，但它折射出你那天真而礼貌的童心世界。你的爱好极多，兴趣极浓，象棋、围棋、足球、画画、手工、天文、航空、汽车、飞机、大炮等等，至今这些玩具都珍藏在家里。教育家卢勤说过：“关键在于孩子有没有兴趣？”你不会忘记吧？你跟我学扔接花生豆，就是把一粒花生米扔得高高的，然后张着嘴来接住。万万没想到，就是这件普通小事，开拓了你的思路，成就了你一篇优秀作文《一件趣事》，时至今日，我记忆犹新。你是个孩子，少不了贪玩。学校规定：放学后不准在校内玩耍。你却和几个同学踢起足球来，一脚把玻璃踢碎了，正好掉下来砸坏汽车。老师检查时，你藏到乒乓台子底下，但还是被发现，学校为此召开了17名学生家长会，把我训了一通。你从小就有组织能力，不通过我，带领同学上单位找我的同事借彩旗；或带着同学从窗户跳进乒乓球室打球，这些情况当时我全然不知，都是事后听说的。别看你淘，你是明明白白的淘，你的学习一直名列前茅，你作为全优学生，本应保送到重点中学，但班主任楞把音乐成绩的优改为良，导致无缘保送，只好任凭自己实力去考试，去拼搏，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，你沉着应战，发挥俱佳，以192分的好成绩，考取了北京市重点学校。

1992年9月1日，你正式踏入这所享受市级重点待遇学校。刚上初一时，个子矮，年龄小，体育测试不达标，但是你没有气馁，而是从自身做起，加强锻炼，晨起跑步，晚上练习拉力器和哑铃，天天如此，日日不断，到了期末，你完全达标了，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中考时你居然体育拿了满分——30分。学龄前的塑料小算盘应看做启蒙数学用具，开启了你的智慧大门。在中学时，你就能举一反三，依照正弦原理推出余弦函数，依照正切原理推出余切函数。你从来不追求名牌，不与同学攀比，终年校服着身；身为独生子，家长宠爱你，但你从不娇惯自己，虽然路途遥远，你那两只小手还够不着车闸，也不愿意让我送你；你的兜里只装着2元钱，是专用补车胎的，你的兜里从来没有零花钱；每逢生日，问你要什么礼物？你却淡淡的说：“给我买一个煎饼吧！”奶奶却给你亲自做一碗长寿面。在当今奢华的社会，这样节俭的生日恐怕是绝无仅有的。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，班主任看在眼里，疑在心上，竟然问起我来：“您就一个孩子吗?”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，说道：“真不象独生子，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‘娇骄’二气。”□老师拟考教师职称，她是“文革”中摇着《语录》长大的一代人，底子薄，知识少，阅历浅。考职称，英语自然是第一大难关，她在芸芸众生中选择了你。作为辅导老师，你耐心细致，循循善诱，深入浅出，因势利导。□老师终于为你的认真负责的精神，因材施教的方法，诲人不倦的态度所折服。在你的辅导下，最后她顺利地通过了英语职称考试，取得了教师职称证书，那时你才13岁。多年以后，在和平里铁路桥下，□老师偶然见到我，还一个劲儿的夸你，赞不绝口。说到铁路，你对它情有独钟，几次走到这里，你都要停下来，爬上去，拿着米尺亲自量一量中国标准轨距：1435毫米。这个尺寸也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。依照《团章》规定：14周岁方可入团。而你13岁却被破格吸纳，成为一名最年轻的共青团员。初中三年，你曾荣获两年奖学金，既为你赢得了荣誉，又给家里节省了支出，一举两得。

1995年6月，你面临中考，根据你三年在校期间表现，权衡德智体美劳诸方面，学校决定：保送你上本校高中，免缴三年学费，报考时你只需填一个志愿即本校，即便你考零分，本校也录取你。喜讯传来，我高兴极了，但喜极之后却是忧愁，以你的学习成绩还可以往高跳一跳，够一够，北京四中是有希望的。是守旧还是创新？是求稳还是开拓？你为难了，我为难了，全家为难了，整个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。只好征求你的意见，你说四中没有把握，是的，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说，这样更难住了我，思前想后，进退两难，左右摇摆，权衡利弊，两害相权取其轻，两利相权取其重，万一考不上四中，可就彻底完了。还是稳妥一点儿好，不往上够了，不跳高了，不冒险了。可是，谁承想你考得出奇的好，600分！满分630分，当年四中录取分数为594分，考四中富富有余，我后悔不已，追悔莫及，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，还是我没有主见，缺少胆识，错失良机，这事不能责怪你，全是我的错。使你未能在更好的校园里沐浴那阳光和雨露，更加茁壮地成长。

1995年9月1日，你又迈进了这熟悉的校园，继续在这所重点中学读高中，享受着免缴三年学费的优惠待遇。为了学习，为了扩大视野，为了开启睿智大门，在你高一时，花了1.5万元，给你买了台飞利浦原装电脑，当时家庭有电脑的为数不多，电脑尚未普及。为了你的前途，为了你的未来，这点儿教育投资不算什么，再穷不能穷教育，再苦不能苦孩子，不能贻误第二代。“视教育如生命”是我的箴言，我就是这样的人！每当看到你稚嫩的双手在电脑前跳动，听到键盘上发出“哗啦哗啦”的声响，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！你的学习一直很扎实，很稳定，没有大起大落，也没有忽上忽下，继续保持年级前十名的良好态势。一进高中阶段，你就不愿跟着我们出去玩了，带不出去了。不象小时候，一说带你去玩，你得兴奋好几天。看来你长大了，不愿与父母同行，但是我还是放不下心，松不开手。我记得你高一时，学校组织到山东泰山举行夏令营活动。早晨，我去送你，走到□□大厦后边，你就不让我继续前行，可是我不同意，一则送，可以帮你提着旅行包，减轻你的负担；二则不送你进校门，我就不放心，考虑到你的安全。你却说：“这么大啦，还让家长送，多不好意思啊！就咱们家娇惯，人家孩子怎不这样啊？”任凭你怎么说，我就是不放心！你在前面走，我在你视线不及的地方偷偷地窥视着。每当你走进胡同，我就迅速的跑向拐角，悄悄地尾随在你的后面，一直目送到你进了校门，我这才松了口气。这一切你可能全然不知，浑然不晓。你从泰山归来，带回了山东大煎饼，塑料袋磨破了，沾满了泥土。当煎饼端上餐桌时，当咀嚼带着泥土的煎饼时，你问好吃吗？奶奶、爸爸、妈妈三个人异口同声一个劲儿地说：“香，香，香！”我深信凡是儿子带来的，都是最好的。高考已经进入冲刺阶段，我要求你延长复习时间，即由原来的22点半延至23点半，虽然照做了，但是你还是强调追求单位时间效率，不搞夜战，不搞疲劳战，不搞车轮战。四年一届的足球世界杯来的真不是时候，偏偏赶在1998年高考复习期间，这对于你这个酷爱足球的铁杆球迷来说，着实是个严峻的考验，严肃的挑战！要高考，还是要球赛？要长远，还是顾眼前？要学业，还是过球瘾？要主，还是选次？你分得清，辨得明。从小培养出来的具有强大自制力的你顶住了，你踏踏实实复习，不为球赛所干扰，面对巨大的诱惑，你挺住了。坚持不看电视，只是叮嘱我：“爸爸，您替我看看比赛结果，明天告诉我，我好在同学中聊天。”于是，不管多晚，我都坚持看完，向你报告比赛结果。为了增强你的记忆力，提高你的高考分数，我和妈妈在挂历背面用毛笔抄写了中学学过的名言警句、古典诗词，贴在墙上、门上、玻璃上，这样你可以利用如厕、吃饭的间隙，过来过去地看上一眼，多多少少也会有收获。高考临近，拟填报志愿，我们俩分了工，妈妈看《报考指南》，我趴在地上查阅《招生考试报》，而后再与你商榷：“第一志愿报哪儿？”你突然冒出一句惊天之语：“□□交大！”妈妈听后大惊失色：“你可真野！从来没离开过家，能行吗？”“那里肯定有汽车、火车、飞机什么的！要不怎叫交通大学呢？”是的，你从小就喜欢交通，眼下这个机会你怎能错过？当我们默许后，你说了一句：“这回我可得好好复习，一定考取□□交大！”1998年7月高考过后，还要到外交学院进行英语测试，我们要送你，你不让：“你们去，我就不去了！”“你坐前车，我们坐后车，这样行吗？”“我要发现你们跟着，我转脸就回家。”后来，在我们的一再劝导下，你才答应与我们同行。同年7月28日，高考成绩下来了，可以通过电话“168”查询，当得知你高考成绩是560分并被□□交大录取时，咱们父子俩光着膀子搂在一起，滚在地上，喜极而泣，家里到处洋溢着欢乐，瞬间铅一样凝固的空气被打破了，原本等待录取通知那种焦虑烦躁之心情顿时云消雾散，全家沸腾了！你这电气自动化专业北京市只招4人，你就成了幸运儿。儿子，你真棒！这是你努力的结果，这是你收获的果实，这是你赢得的荣誉。有一句话叫做苦尽甘来，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。十二年寒窗苦读，终于结出了硕果。我记得次日晚上，你和同学们到地坛体育馆玩了一个通宵，尽兴地疯玩。是的，你该放松了，该解放了！这是你第一次在外面过夜，奶奶不免有点担心，好在第二天一早，你就回家了。素雅的录取通知书，赫然在目的写着你的大名，鲜红的学校大印，呈现在你的面前。我高兴的爱不释手，翻过来掉过去，怎么看怎么喜欢，不由的发出感叹：你是林家的一棵高草，你是北京的高材生。

1998年9月7日报到，9月3日咱们提前出发。临出家门时，奶奶千叮咛万嘱咐，唠叨个没完。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人，独自到异地求学，奶奶自然不放心，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。爸爸妈妈亲自陪同前往，火车夕发朝至，次日清晨抵达□□，下榻气象宾馆，在市内闲逛了两天，9月7日一早乘坐地铁前往□□交大报到，楼上悬挂着“热烈欢迎新同学”的巨幅横幅，校园里人声鼎沸，热闹非凡，到处都是学生，到